国,最后天下皆知。
所有人都对这个生长在江南水乡,平日里少有耳闻的郡主感到好奇。
毕竟能被摄政王看中,应是有过人之处。
但当事人薄卿从始至终都很平静,没有半点雀跃。
跟随燕纵前往京城的前夜,她披上黑色披风,戴上宽大的,足以遮住小半张脸的兜帽,再次去了湘城大狱。
出示了景阳王府的牌子,又给了牢头一片金叶,他立刻恭恭敬敬地引着薄卿去梁远祯的牢房。
家人提前打点,他这一个多月在牢里的吃喝用度不算差,但人还是瘦了一大圈。
脸颊有些凹陷,颧骨突出,再加上发鬓未曾仔细梳理,梁远祯看上去颓唐又消沉。
和他相比,只是有些清减,却仍旧绝美的少女更像是误入凡尘,满目悲悯的仙子,高不可攀。
轻轻放下兜帽,薄卿静静地与一栏之隔,她心中依旧保有恋慕的少年对视。
半晌,她樱红的唇瓣微微动了动,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幽森的地牢中响起:“远祯,为何要骗我?”
不等她问出鲜花饼的事,少年便先开了口。
“我想离你更近一点。”
世人嘲讽薄卿低嫁,又怎会不笑他高攀。
科考之后,得知外祖已替他打点,保他中秀才之事,梁远祯其实想过阻止,可思及两家一直被人诟病的亲事,他便压住了这个念头。
士农工商,若他有一官半职在身,那些流言应该会销声匿迹。
薄卿有些愣,倒映着他的美眸有过凝滞,继而又渐渐暗淡。
原来,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对他们曾经的亲事毫无结缔。
单纯得近乎痴傻。
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,薄卿吸了吸鼻子,压住心头的酸涩与痛意,柔声问:“是我不曾考虑到你的想法。”
“但是远祯,我想问的,其实是另一件事。”
“七夕上午我给你送的鲜花饼,你没有吃对不对?可以告诉我原因吗?”
少年眸光微滞,沉默半晌。
而薄卿的心也在这片静谧里下沉,在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时,骤然坠落谷底。
梁远祯静静地看着少女,格外平静地道:“我有一个通房。”
看着薄卿眼中闪烁的泪光,看着她备受打击,又仍有点难以置信,楚楚可怜的模样,梁远祯既心疼,又有一丝可耻的快感。
那是醉酒后的一次糊涂。
他曾感到内疚,但又被通房的温言软语一次次哄住,将人一留再留,直到七夕那日她瞒着他,将薄卿送的鲜花饼丢掉,且口出狂言,他才下定决心将她处置。
只是不等付诸行动,梁家便没了,那通房自然也趁乱跑了。
但是薄卿退了与他的婚,为救哥哥攀上位高权重的摄政王,又比他高尚多少。
紧咬唇瓣,将哽咽声压住,薄卿最后看了一眼她曾满心欢喜,如今变得面目全非的少年,而后转过身,将宽大的兜帽重新戴上,掩去小半张脸。
“你自珍重。”
她的声线依旧柔婉,却已透出与陌生人说话时才有的疏淡。
梁远祯紧紧盯着少女远去的黑色背影,攥着铁栏的双手青筋绷起,微微颤抖。
薄卿。
总有一日,我会将你夺回来。
离开大狱后,少女抬起头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,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,努力睁大双眼,将泪水一点点逼退。
她感到茫然,又疼得有些麻木。
晚风卷起薄卿鬓边垂落的青丝,将属于她的沁人香甜吹散,吹远。
在永安的搀扶下进入马车,薄卿脱下披风,疲惫地靠在冰冷的车壁上。
长睫无力地扇动两下后,便缓缓垂落。
马车在寂静的长街平稳行驶着。
只是走了不到一炷香,它又慢慢停下。
另一辆宽敞的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前路,驾车的暮河走到窗畔,半弯下腰,低声道:“郡主,请随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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